摘要
在视觉主导机制日益彰显的当下，修辞逐渐从地图学的外围走向中心，成为了叙事地图研究的核心问题之一。然而，学术界尚未搭建起一个系统性的基础框架，难以解答什么是叙事地图的修辞、叙事地图的修辞有哪些类型、修辞如何发挥作用并服务叙事地图的叙事目标等基本理论问题。
针对这些盲点问题，本文首先基于修辞的语言学与图像学研究范式，通过厘清叙事地图中修辞的本质，对叙事地图的修辞进行概念界定和特征辨析；其次，立足于内容语义表征和逻辑语义表征的差异性，提出了叙事地图修辞的分类准则，划分出意义性修辞与结构性修辞两大类别，并以此建立了叙事地图修辞的家族谱系，形成了叙事地图修辞体系框架的元理论和元语言；进而，基于多级符号系统与格式塔原则，从修辞维度、修辞作用层级、修辞综合运用和修辞适用原则4个核心方面入手，深入剖析了叙事地图中修辞的作用机制；最后，结合《江南运河》的典型案例，说明了修辞体系框架如何支撑叙事地图设计实践。
以期为推动当代地图学理论创新提供了参考。
1 引言
叙事是人类历史上源远流长且行之有效的话语实践活动。作为当代叙事学和地图学的交叉融合产物，叙事地图正积极主动地参与社会建构与日常生活，从传播地域文化和赓续红色精神，到推广旅游资源及传承民俗艺术，并显著推动了测绘地理信息产业"民生服务"的转型与升级。Burke认为，人类一切有意义的话语形式都具有修辞性，修辞的目的是构建交流出发点并与目标对象展开双向互动，从而使双方达成情感和思想上的认同。叙事地图本质上是一种信息沟通与交流的话语实践，其修辞特征体现为通过策略性地使用地图语言来构建"说服性话语"，激活或再造读者的认知图式，从而实现"认同"或"劝说"的目标。在视觉主导机制日益彰显的当下，修辞逐渐从地图学的外围走向中心，打开的不仅是叙事地图研究的核心问题，更为丰富与重构地图学既有知识体系提供了一条现实路径。
自Harley在《解构地图》一文中提出"所有地图都是修辞文本"的观点以来，学界关于地图的修辞研究大体可分为3类：① 剖析文学作品中地图所表现的修辞含义，涌现了大量关于地图隐喻能力的讨论；② 将地图修辞视为一种增强话语能力的策略，主要集中在国家形象塑造、地缘政治以及政治选举等领域；③ 研究修辞融入地图设计的价值与方法。这些研究虽为科学认识叙事地图的修辞提供了有益的参考，但尚未搭建一个系统性的基础框架，具体存在如下3个盲点问题。
- 什么是叙事地图的修辞？修辞作为新兴的研究范式，对当下叙事地图的研究缺乏底层逻辑的关照。界定叙事地图中修辞的概念内涵和基本特征，对正确理解和认识叙事地图的修辞至关重要，亦是建立叙事地图修辞体系框架的前提；
- 叙事地图的修辞有哪些类型？当下对于叙事地图修辞类型的研究，集中停留在对实践个例的解读，亟需从全局视野出发建立叙事地图修辞的家族谱系，为建立叙事地图修辞体系框架提供元理论和元语言；
- 修辞如何发挥作用并服务叙事地图的叙事目标？尽管设计者早已将修辞手段纳入制图实践，叙事地图的修辞作用机制却鲜有人论及，导致难以为增强叙事地图的说服力和表现力提供路径参考。
针对以上学术空白，本文以地图学和修辞学的相关理论为基础，试图从概念界定、类型划分、作用机制3个方面入手，建立叙事地图的修辞体系框架。具体而言：首先，综合多学科的修辞研究范式，厘清叙事地图中修辞的本质，进而对叙事地图中的修辞进行概念界定和特征梳理；其次，着手于叙事地图2种语义表征方式的差异性，提出修辞的分类准则，建立叙事地图修辞的家族谱系；然后，从维度、作用层级、综合运用、适用原则4个角度切入，深入剖析叙事地图中修辞的作用机制。最后，结合典型案例说明相关理论如何支撑叙事地图设计实践，以期为推动当代地图学理论创新提供参考。
2 叙事地图的修辞概念与类型
2.1 叙事地图修辞的概念界定
明确概念是学术研究的起点。对于修辞的定义，学者们给出了不同的见解。在传统语言学的语境下，修辞主要表现为关注文体风格的设置和辞格的效用。如陈望道从汉语中修饰文辞、调整语辞的作用出发，认为修辞是"利用语言文字的一切可能性"；钱钟书则高度关注了"木屑竹头"之类的具体修辞现象，肯定了修辞的工具性和技巧性。而在现代修辞学语境下，修辞在适用范围和功能方面展现出更大的可能性，劝说或修文只是修辞的一种目的。Burke认为修辞的本质是创造"认同"，从而弥合分歧、促成合作。刘亚猛认为注重对象征的技巧性追求是西方修辞的最主要特质，进而把修辞表述为"通过象征手段影响人们的思想、情感、态度、行为的一门实践"。Foss把修辞界定为"人类运用符号相互交际的独特能力"。当把修辞看作"符号的实践"时，人类的一切行为都具备了修辞的意义。
"视觉修辞"便是把空间维度置入修辞实践研究的一个独特分支。刘涛对国内外视觉修辞相关研究进行总结后指出：视觉修辞是以视觉化的文本形态为主要对象，通过策略性地使用视觉文本和建构视觉话语，实现劝服、对话和沟通功能的一种实践及方法。
Harley强调，修辞是所有文本运作方式的一部分，它可能隐藏，但始终存在。制图者在组织视觉要素、构建叙事逻辑时通过一定的表达策略融入自身的情感、观点，从而形成具有增强劝服、形成认同功能的叙事地图，这背后的理念和技巧其实就是修辞。鉴于叙事地图本质上是一种图像语境，因此叙事地图中的修辞行为与视觉修辞的联系最为紧密。
根据视觉修辞的基本准则，某种信息传播方式必须满足3个基本特征才具备进行"视觉修辞"的条件：在形式上，传播载体必须具备视觉特性；在手段上，需要突出对视觉文本的策略性安排；在目的上，须向着实现劝服、对话、沟通的方向努力。可以看出，叙事地图具备视觉修辞的基本潜力（图1）：① 叙事地图的时空性呼应了视觉修辞对于传播载体的要求。叙事地图具有时间和空间的表意功能，使其能够实现对叙事事件和地理空间的再现，符合"再现性视觉对象"的定义；② 叙事地图通过对视觉要素进行操纵和布置，从而以"说服性话语"来安排故事情节、塑造叙事逻辑，体现了制图者对于视觉文本的策略性安排；③ 叙事地图的目的在于引导读者按照既定的逻辑进行叙事体验，以期引发读者独特的心理感悟、实现与读者的情感认同，契合了视觉修辞的行为目的。事实上，在现代修辞学语境下，叙事地图的表征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视觉修辞实践。
在辨明了"叙事地图的修辞"与"视觉修辞"的关系之后，结合叙事地图的表征机制，对叙事地图中的修辞做进一步的阐释和深挖，可以得到较为完善、充实的定义（图2）：制图者在叙事地图设计中，通过对地图语言的策略性使用，完成对叙事事件的"文本"表征过程，从而将显性的叙事意图以隐性的方式编织进入制图空间，使观看者产生话语说服或者情感认同的手段。
关于叙事地图修辞定义的六点说明：
- "地图语言"是由3类符号（地图图形符号、图像符号、文字符号）组构成的表达"系统"。其中，图像符号表达了叙事要素的视觉形象，地图图形符号展示了特定的空间信息，而文字符号则是对语义的概述和语境的补充。
- 类比语言学的划分规则进行映射，叙事地图"文本"表达可遵循"词语-句子-段落-篇章"的语法规则，通过逐层视觉通道的塑造将地图符号按照一定的叙述方式组合生成更高层级符号。
- 地图"文本"的表象之下，构成逻辑的核心在于对制图者心理空间中故事语义网络的"文本"表达，涵盖内容语义表征和逻辑语义表征。
- 语义表征的过程裹挟着制图者授权的意义和意识形态，也即叙事意图，是制图者力图通过修辞结构"隐藏"在地图空间之内的价值话语。
- 观看者通过修辞解码实现对于叙事内容的认同。修辞的解码既涉及到格式塔心理学、视觉图式等"普遍性"规律的作用，又被观看者独特的生活体验和个人经历等"特殊性"内容所左右。
- 叙事地图所表征的"事件"指在复杂时空中发生的、具有前后状态变化及内在逻辑的系列事件单元，包括解析事件主体时空行为的具体"事件"和分析隐喻意义上主体行为的非具体"事象"。
2.2 叙事地图的修辞分类
叙事地图的修辞本质，决定了修辞通过作用于2种语义表征方式——内容语义表征和逻辑语义表征来达成修辞目的。这2种作用方式的不同也必然导致了修辞类型的分野。在西方语言学领域，学者们惯常将修辞手法分为音韵修辞格、词义修辞格和句法修辞格3类。其中，音韵修辞格主要利用词语的语音特征进行修辞设计，如拟声、头韵、元韵、尾韵等，通过音与形的结合使得语句富有节奏美感、更加生动可感。词义修辞格的实现主要依托于语义的联想和语言的变化特点，如比喻、借代、夸张、拟人、讽刺等，将原本不相干的词汇通过联想引申进行勾连，极大提高了语句意义的丰富程度。句法修辞格则借助句子结构的布局进行设计，如排比、对偶、倒装、反复等，通过调整词汇的组合与句子的结构，起到突出重点、连贯统一的效果。
而在中文语用研究方面，陈汝东在《当代汉语修辞学》中将修辞分为意义化的修辞方法和形式化的修辞方法，与西方语境下的词义修辞格和句法修辞异曲同工。在视觉修辞领域，有学者将上述分类进行了移用，如李玉波在研究消费空间的视觉设计时提出了意义性修辞和结构性修辞的分类方法，何薇在研究舞蹈学中的视觉修辞现象时将其分为"意义化偏向"和"形式化偏向"2种类型。运用类推研究方法，本文根据叙事地图中的修辞作用方式，将其分为意义性修辞和结构性修辞两类，如图3所示。
叙事地图作为视觉"文本"，缺乏与听觉符号的直接转译，不适宜音韵类修辞的作用表达。但相较于线性的语言学，二维空间性也赋予了叙事地图独特的修辞潜力，体现为一些语言学所不具备的修辞手段（图3）。意义性修辞主要关注在叙事地图中与内容表达、意义生成相关的修辞现象，包括比喻、借代、象征、寄寓、拟人、风格等。结构性修辞则重点关照在叙事地图中与视觉结构、层次相关的修辞现象，包括排比、重复、层递、对偶、镶嵌、蒙太奇等。
| 修辞分类 | 修辞方法 | 修辞内涵 | 案例释义 |
|---|---|---|---|
| 意义性修辞 | 比喻 | 使用与表达对象相似的其他事物来比拟表达对象 | 以棋局争斗比喻武汉两家蔡氏热干面的商业竞争 |
| 借代 | 使用与表达对象相关（同一概念域）的其他事物来代替表达对象，常见部分代整体、具体代抽象等 | 表达各国家级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时运用与之相关的具体事物代替，以增强形象性 | |
| 象征 | 使用具有公认意义的其他具体事物来固定指代某种抽象表达对象 | 以大步从已通过妇女选举权的美国西部各州走向尚未通过的东部的手持火炬的女性形象象征妇女选举权运动的前进 | |
| 寄寓 | 在具体情境中使用其他具体事物隐晦映射某种抽象的表达对象 | 通过展示不同国家的国旗大小来寄寓各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大小 | |
| 拟人 | 将人的动作、神态或情感赋予本不具备人格的表达对象 | 将国家拟人化为具有特定表情和动作的人物形象 | |
| 拟物 | 将其他物体的属性或形态赋予表达对象，使其具备新的形象特征及意义 | 将城市道路网络设计成树的形状，暗示城市生命力与可持续发展 | |
| 引用 | 使用典故或行业标准中特定的符号以增强内容的权威性，或塑造文化关联、引起情感共鸣 | 在描绘历史事件时引用当时的文献资料或历史图像 | |
| 结构性修辞 | 排比 | 将三个或更多结构相似、内容相关的视觉元素并列呈现 | 通过并列展示不同时期的同一区域地图，强调区域发展变化 |
| 重复 | 在叙事地图中反复使用相同或相似的视觉元素，以加强表现力或强调某一主题 | 反复使用红色标记突出革命历史遗迹的分布位置 | |
| 层递 | 按照一定的逻辑顺序（如由大到小、由外到内、由简到繁等）排列视觉元素 | 从全国、省级、市级到街区层层递进展示某一现象的空间分布特征 | |
| 对偶 | 使用结构相似、意义相关或相反的两组视觉元素进行对比展示 | 通过左右并置展示城市改造前后的对比效果 | |
| 镶嵌 | 在主要地图内部嵌入其他地图或图表，以补充信息或强调局部细节 | 在全国地图中嵌入重点区域的放大图 | |
| 蒙太奇 | 将不同时空的视觉元素并置或叠加，创造新的意义联系 | 将历史照片与当代地图叠加展示，强化时空联系 | |
| 递进 | 按照事件发展的逻辑顺序安排视觉元素，形成叙事推进 | 按照时间顺序展示历史事件的发展过程 |
结构性修辞与意义性修辞的不同主要体现为2点：① 从作用方式来看，意义性修辞主要聚焦于辅助叙事内容的理解，表现叙事"文本"的内涵和想象张力，而结构性修辞则旨在强调叙事话语的语义关系，从而呈现事件的叙事逻辑；② 就表现形式而言，意义性修辞通常表现为对于描述事件的视觉符号的设计，是叙事地图的"视觉刺点"（punctum）；而结构性修辞通常表现为对不同事件单元间排布结构和方式的调整，是叙事地图的"视觉展面"（studium）。
需要指出的是，"展面"和"刺点"分别主要体现在内容语义表征和逻辑语义表征2个过程（图4）。在内容语义表征过程中，通过对地图图形符号、图像符号和文字符号的生成组合形成叙事地图的"词语"和"句子"，从而将基础的事件单元表达出来。制图者通过操纵符号的颜色、形状、大小等视觉变量，结合特定的叙事意图，在事件上形成视觉刺点，进而引导读图者的视线聚焦、关注，通过打破惯习性的平衡视觉式样引发读图者思考制图者埋藏其中的情感倾向和叙事意图。在逻辑语义表征过程中，通过将表征单一事件单元的"句子"按照一定的逻辑进行组合成为表征综合事件单元的"段落"，进而将"段落"进一步组合成为表征完整事件的地图"篇章"，完成整幅叙事地图的视觉设计。在这一阶段，制图者需要遵循心理认知规律和视觉关注顺序，合理划分视觉层次、创造视觉秩序，通过塑造和谐稳定的视觉展面来形成完整、连续的叙事逻辑。"刺点"与"展面"相互配合，共同完成叙事地图的语义表征过程。
3 叙事地图中修辞的作用机制
叙事地图修辞的作用机制是指修辞在叙事地图中如何发挥作用，以及如何服务于叙事地图的叙事目标。本节从修辞维度、修辞作用层级、修辞综合运用和修辞适用原则四个方面，深入剖析叙事地图中修辞的作用机制。
3.1 修辞维度
叙事地图的修辞维度是指修辞在叙事地图中的作用方向和范围。根据修辞的作用对象和方式，可以将叙事地图的修辞维度分为内容维度和结构维度两种。
内容维度
内容维度主要关注叙事地图中事件内容的表达和意义的生成，通过意义性修辞手段增强叙事内容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在内容维度上，修辞通过操作符号的视觉变量，如颜色、形状、大小等，形成视觉刺点，引导读图者关注特定事件，从而实现对叙事内容的强调和突出。
在表现城市交通拥堵问题时，可以将拥堵路段设计成"血管"的形象，通过红色表示拥堵严重的路段，黄色表示轻度拥堵的路段，绿色表示畅通的路段，形象地比喻城市交通状况如同人体血液循环系统，增强读图者对交通问题的感知和理解。
结构维度
结构维度主要关注叙事地图中事件单元之间的组织和排列，通过结构性修辞手段构建叙事逻辑和叙事节奏。在结构维度上，修辞通过调整事件单元的排布方式和视觉层次，形成视觉展面，引导读图者按照特定的逻辑顺序理解叙事内容，从而实现对叙事逻辑的强化和突出。
在表现中国改革开放历程时，可以采用由外到内的层递结构，最外层展示全国尺度的改革开放总体进程，中间层展示典型区域的改革开放成就，最内层聚焦特定城市或地区的具体变化，形成从宏观到微观、从整体到局部的叙事逻辑，帮助读图者全面理解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和空间差异。
3.2 修辞作用层级
叙事地图的修辞作用层级是指修辞在叙事地图中的作用深度和强度。根据修辞对读图者认知和情感的影响程度，可以将叙事地图的修辞作用层级分为感知层、理解层和共鸣层三个层次。
感知层
感知层是修辞作用的基础层次，主要通过视觉刺激引起读图者的注意和兴趣。在感知层上，修辞通过操作符号的视觉变量，如颜色、形状、大小等，形成视觉差异和对比，吸引读图者的视线，激发读图者的好奇心，从而促使读图者进一步探索地图内容。
理解层
理解层是修辞作用的中间层次，主要通过逻辑构建帮助读图者理解叙事内容和叙事逻辑。在理解层上，修辞通过组织事件单元之间的关系，构建清晰的叙事结构，引导读图者按照特定的逻辑顺序理解叙事内容，从而促使读图者形成对叙事事件的整体认知。
共鸣层
共鸣层是修辞作用的深层次，主要通过情感唤起引发读图者的情感共鸣和价值认同。在共鸣层上，修辞通过符号的情感暗示和文化联想，触发读图者的情感记忆和文化认同，从而促使读图者产生情感共鸣，达成与制图者的情感和价值观的一致。
3.3 修辞综合运用
叙事地图的修辞综合运用是指在叙事地图设计中，根据叙事目标和内容需要，灵活组合和运用不同类型的修辞手段，以实现最佳的叙事效果。修辞的综合运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 意义性修辞与结构性修辞的结合：通过意义性修辞增强叙事内容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同时通过结构性修辞构建清晰的叙事逻辑和节奏，两者相互配合，形成完整的叙事体验。
- 多种修辞手段的协同作用：根据叙事内容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灵活运用多种修辞手段，如比喻、象征、排比、层递等，相互补充和强化，全面表达叙事内容和意图。
- 修辞与叙事目标的统一：所有修辞手段的运用都应服务于叙事地图的整体目标，形成统一的叙事风格和调性，避免修辞手段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3.4 修辞适用原则
叙事地图的修辞适用原则是指在叙事地图设计中，选择和运用修辞手段时应遵循的基本准则。根据叙事地图的特点和修辞的作用机制，可以总结出以下几项修辞适用原则：
目标导向原则
修辞的选择和运用应以叙事目标为导向，服务于叙事地图的整体目标和意图。不同的叙事目标可能需要不同的修辞策略，如信息传递、情感唤起、价值引导等。
受众适应原则
修辞的选择和运用应考虑目标受众的认知特点、文化背景和阅读习惯，确保修辞手段能够被目标受众理解和接受，避免因修辞过于复杂或晦涩而影响叙事效果。
内容契合原则
修辞的选择和运用应与叙事内容相契合，根据不同类型的叙事事件选择适当的修辞手段，避免修辞与内容之间的不协调或冲突。
适度平衡原则
修辞的运用应把握适度，避免过度使用或堆砌修辞手段，保持修辞与内容的平衡，确保修辞服务于内容表达，而不是喧宾夺主。
4 案例分析：《江南运河》
为了说明修辞体系框架如何支撑叙事地图设计实践，本节以《江南运河》为例，分析其中的修辞运用及其效果。
4.1 意义性修辞运用
在《江南运河》叙事地图中，意义性修辞的运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 象征修辞：地图中使用蓝色线条象征运河水系，金色线条象征古代商贸路线，通过颜色的象征意义增强读图者对运河功能的理解。
- 借代修辞：地图中使用典型的建筑图标代表不同的城市和地区，如使用拱桥图标代表苏州，使用塔楼图标代表杭州，通过部分代整体的方式增强地图的可识别性和文化内涵。
- 拟物修辞：地图中将运河水系设计成如同血脉般的形态，暗示运河是江南地区的生命线，连接着沿线城市的经济和文化。
4.2 结构性修辞运用
在《江南运河》叙事地图中，结构性修辞的运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 层递修辞：地图采用由宏观到微观的层递结构，首先展示整个江南运河的地理范围和走向，然后逐步聚焦重要的城市和节点，最后呈现具体的文化景观和历史事件，形成清晰的空间层次和叙事脉络。
- 对偶修辞：地图通过左右并置的方式展示运河的历史与现状，形成时间上的对比，突出运河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变迁和发展。
- 蒙太奇修辞：地图将不同时期的历史事件和文化景观进行并置和叠加，创造出时空交错的视觉效果，增强读图者对运河历史文化的立体感知。
4.3 修辞作用机制分析
在《江南运河》叙事地图中，修辞的作用机制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修辞维度
《江南运河》叙事地图在内容维度上，通过象征、借代、拟物等意义性修辞增强了运河文化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在结构维度上，通过层递、对偶、蒙太奇等结构性修辞构建了清晰的叙事逻辑和节奏，两个维度相互配合，共同服务于运河文化的叙事目标。
修辞作用层级
《江南运河》叙事地图在感知层上，通过鲜明的色彩对比和精美的图标设计吸引读图者的注意；在理解层上，通过清晰的空间层次和时间脉络帮助读图者理解运河的地理分布和历史演变；在共鸣层上，通过文化符号和历史故事唤起读图者对江南文化的情感共鸣和认同。
5 结论与展望
本文从概念界定、类型划分、作用机制三个方面入手，建立了叙事地图的修辞体系框架，为叙事地图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也为叙事地图设计实践提供了方法指导。主要结论如下：
- 叙事地图的修辞本质：叙事地图的修辞是制图者在叙事地图设计中，通过对地图语言的策略性使用，完成对叙事事件的"文本"表征过程，从而将显性的叙事意图以隐性的方式编织进入制图空间，使观看者产生话语说服或者情感认同的手段。
- 叙事地图的修辞类型：叙事地图的修辞可分为意义性修辞和结构性修辞两大类。意义性修辞主要关注内容表达和意义生成，包括比喻、借代、象征、寄寓、拟人、风格等；结构性修辞则重点关照视觉结构和层次，包括排比、重复、层递、对偶、镶嵌、蒙太奇等。
- 叙事地图的修辞作用机制：叙事地图的修辞作用机制包括修辞维度、修辞作用层级、修辞综合运用和修辞适用原则四个方面，共同构成了叙事地图修辞的运行机制和应用框架。
未来研究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一步深化和拓展：
- 修辞效果评估：建立叙事地图修辞效果的评估体系和方法，通过实证研究验证不同修辞手段的效果和影响。
- 修辞与叙事目标的匹配：深入研究不同类型的叙事目标与修辞手段之间的匹配关系，为不同叙事需求提供有针对性的修辞策略。
- 修辞与技术融合：探索新技术环境下修辞的新形式和新可能，如交互式修辞、沉浸式修辞、智能修辞等，拓展叙事地图修辞的表现形式和应用场景。
- 修辞与文化适应：研究不同文化背景下修辞的理解和接受差异，为跨文化传播中的修辞运用提供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