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月球探测是认识地月系统历史、研究宇宙和太阳系形成和演化的重要窗口。在月面工作阶段,巡视器将与着陆器分离,搭载多类型载荷探测月球表层和浅表层,完成月面形貌测绘、月球土壤采样和浅层结构探测等任务。由于月球表面存在极端复杂的地形与光照环境,巡视器面临驶入危险地形和短缺太阳能的风险。而在实施探测任务前,缺乏激光雷达和立体相机等各类传感器的高分辨率数据,因此研究遥感数据支持下的月球巡视器探测三维仿真方法,可预先模拟巡视器在规划路线上的探测状态,为有效评估巡视路线安全性提供关键验证。

月球巡视器探测三维仿真是预判月表巡视过程潜在风险的关键环节,需要实现月表米级分辨率真实地形环境可视化、月表光照环境更新和巡视器位置与姿态准确变换3个关键环节。在月表地形环境可视化方面,已有仿真系统采用数字高程模型(Digital Elevation Model, DEM)可视化月表地形,并附加粗糙度和地貌影像等纹理信息,但受限于DEM(5 m 与 20 m)与巡视器尺寸(1.5 m)的差异。

月表光照环境仿真是判断巡视器能否接收充足太阳能的有效手段。通过选取恰当太阳高度角和方位角,对月表DEM进行晕渲可以模拟月表不同纬度的光照环境,具有场景渲染效率高的优势。基于DEM的月表晕渲可视化地图可以生成符合人类视觉认知的月表场景纹理图,特别在太阳高度角低的月球极区。

巡视器位置与姿态准确变换需要准确计算巡视器在预规划路线上的位置与姿态变化。已有研究基于Gazebo平台的成熟组件,在巡视器模型上添加加速度计、陀螺仪和轮速里程计以估计车体位姿变化。有研究基于车体运动学模型描述车体与车轮的运动学关系,利用车体摇臂旋转角度、车体位置和速度推算车轮位置与速度。

综上,面向行驶路线安全性评估的月球巡视器探测三维仿真存在3个关键问题:①受限于月球南极极端复杂的低分辨率地形数据,场景可视化的精细程度与渲染效率待提升;②月表动态光照场景更新受到地形分辨率和渲染速度限制;③需要在遥感数据支持下准确实现与月表复杂地形实时对应的巡视器位姿更新。为了解决以上问题,本文基于三维计算机图像仿真软件系统(Visualization Toolkit,VTK),提出了一种月球巡视器探测第一人称三维仿真方法,实现月表复杂地形与动态光照场景渲染与更新,支持清晰地显示月球表面三维空间环境;实现巡视器探测过程第一人称仿真,以直观评估巡视器行驶路线的安全性,为自主规划的巡视探测路径提供三维仿真验证保障。

2 研究方法

行驶路线的安全性评估重点关注沿途地形起伏、阴影区域变化和巡视器姿态突变的情况,因此月表米级分辨率地形环境可视化、月表动态光照环境可视化和巡视器探测第一人称仿真是实现巡视探测仿真的3个环节。

月球巡视器探测三维仿真的技术框架

图1 月球巡视器探测三维仿真的技术框架

2.1 基于VTK的月球巡视器探测仿真模型

基于计算机图形学和图像处理技术,VTK是使用C++开发,封装OpenGL同时包括2000多类仿真函数的通用程序库。图2表达了基于VTK流程化渲染管线机制构建的月球巡视器探测仿真模型,由数据源(Source)、过滤器(Filter)、映射器(Mapper)组成,并由渲染窗口(Render Window)、渲染器(Renderer)和建模对象(Actor)组成虚拟场景渲染引擎。

基于VTK的月球巡视探测仿真模型

图2 基于VTK的月球巡视探测仿真模型

2.2 月表米级分辨率地形环境可视化

2.2.1 栅格地形转化为三维点

由于数据源中的月表地形数据处理量庞大,为了提升月表地形数据的渲染效率,本文将存储高程的栅格像元转化为三维坐标点。作为数据源中存储点类型的数据对象,vtkPoints点数据模型是可通过点ID访问的XYZ坐标三元数组,用于存储坐标点的平面坐标和高程值属性。

2.2.2 Delaunay三角剖分

三角剖分(triangulation)可以根据月表三维点的二维平面关系生成三角形网格,还原月表地形三维点之间的空间拓扑关系。基于数据源中的月表三维点坐标数据,采用三角剖分过滤器为月表三维点构建了最优的三角形网格,输出包含月表高程点拓扑关系的月表三角形网格数据集。为了提升月表曲面的平滑性,在过滤器中引入LOOP细分规则提升三角形网格细化效果。

2.2.3 多尺度地形可视化策略

高分辨率米级地形数据为月表虚拟环境增加了撞击坑和月山等地形细节,但同样增加了地形场景逐帧更新的计算压力。考虑到仿真过程将时刻保持第一人称观察视角,仅观察到以车体为中心大小为10 m左右的局部区域。低分辨率的全局环境并不影响模拟的真实性,因此设计了多尺度的地形可视化策略。

多尺度地形可视化策略

图3 多尺度地形可视化策略

2.3 月表动态光照环境可视化

在巡视器探测月球的过程中,是否经过阴影区域直接关系到太阳能源的产出效率。为了实现巡视过程中光照环境的实时更新,在仿真系统中加入了光照环境动态更新模块。实现光照场景变化的底层策略是改变每个三维点的纹理属性亮度,考虑到地形晕渲的阴影图片可以有效表达月表光影场景,特别是产生符合人类视觉认知的月表纹理图片。

2.4 巡视器探测第一人称仿真

在虚拟月表环境中可视化巡视器模型包括模型初始化和探测过程位姿自动更新两部分。本文构建的巡视器三维模型包括主车体、连接臂、舵机架、太阳能板和刚性车轮,模型设计尺寸为长(1.5 m)、宽(0.8 m)、高(1 m),由42个模型文件组成。

基于月表法向量的巡视器姿态更新流程

图4 基于月表法向量的巡视器姿态更新流程

3 沙克尔顿连接脊巡视路线三维仿真验证

3.1 研究区域与数据

沙克尔顿撞击坑是未来月球探测重要的战略资源点,内外高程差异达数公里,其内部可能含有水冰等挥发性组分。由于靠近月球地理南极,许多国家将其作为未来月球探测的目标区域。沙克尔顿连接脊区域地形起伏较小,存在东北-西南走向的隆起与凹陷带,这也导致该区域整体坡度较高,在东部隆起处有坡度较小的区域。

月球南极与沙克尔顿连接脊的地貌与光照情况

图5 月球南极与沙克尔顿连接脊的地貌与光照情况

名称 数据来源 分辨率/m 目的
月表三维地形 1.5 m高分辨率月表三维地形 1.5 可视化月表地形表面
月表每小时动态光照图 1.5 m高分辨率动态照明数据集 1.5 可视化巡视器行进过程中动态光照环境
月表晕渲图 基于1.5 m三维地形数据的晕渲图 1.5 渲染月表纹理
月表坡度图 基于1.5 m三维地形数据的坡度图 1.5 评估巡视路线的安全性

表1 本研究使用的栅格数据集

本研究使用的月表高分辨率三维空间数据

图6 本研究使用的月表高分辨率三维空间数据

3.2 巡视路线沿途动态环境仿真

基于1.5 m分辨率月球三维地形、光照和纹理数据,本文采用基于VTK的月表地形环境可视化方法,实现了月球南极沙克尔顿撞击坑连接脊区域的高分地形环境仿真。仿真时刻从2021年2月16日00:00点开始,自动将真实的太阳圆盘可见面积比例与纹理效果叠加,可视化了太阳照射月表后产生的山体遮挡明暗效果。

叠加纹理和静态光照信息的月表地形环境仿真效果

图7 叠加纹理和静态光照信息的月表地形环境仿真效果

沙克尔顿连接脊区域动态光照环境可视化效果

图8 沙克尔顿连接脊区域动态光照环境可视化效果

3.3 巡视路线探测第一人称仿真

基于上文构建的月表高分辨率动态虚拟环境,本文实现了巡视器探测第一人称仿真。巡视器模型在虚拟环境中自动组合生成巡视器建模实体,经过尺度放缩、坐标系旋转和平移,使巡视器车头指向探测路线的前进方向,实现了巡视器模型在月表虚拟空间的初始化。

巡视器在沙克尔顿连接脊区域探测的第一人称仿真效果

图9 巡视器在沙克尔顿连接脊区域探测的第一人称仿真效果

3.4 巡视路线安全性评估与验证

在探测任务实施前基于巡视器探测第一人称仿真场景,可以通过场景直观可视评估和巡视安全指标验证交叉验证巡视路线的安全性。在场景直观可视评估方面,巡视三维仿真可以预警的危险情况包括:巡视器进入撞击坑、月山和月沟等危险地形;驶入宽度极窄但坡度表现正常的撞击坑边缘;驶入没有太阳能源的永久阴影区。

安全指标 平均值 最大值 最小值 移动风险评估结果
俯仰角变化量/° 0.407 5.493 0 低风险
横滚角变化量/° 0.290 3.930 0 低风险
航向角变化量/° 0.124 46.037 0 低风险
地形坡度/° 7.341 15.092 0.213 中等风险
太阳光照 0.492 0.980 0.264 低风险

表2 巡视器移动安全评估指标

综合巡视器姿态变化、月表高分地形、动态光照对探测过程安全性的评估结果,发现预规划的探测路径在表征巡视器倾覆风险的姿态变化量上具有低风险。在表征路线整体安全性的地形坡度指标上具有中等风险,在能源上具有低风险。在第一人称仿真巡视过程中,巡视器能成功躲避复杂危险的撞击坑区域,相互印证了自主规划的探测路径的安全性。

4 结论与展望

本文提出了一种面向行驶路线安全性评估的月球巡视器探测三维仿真方法,实现了月表米级分辨率地形环境可视化、月表光照环境更新和巡视器位置与姿态准确变换。在月球南极沙克尔顿连接脊区域的仿真结果表明,月表高分辨率三维地形可视化效果能展现撞击坑和山体的高程起伏变化,实时更新的动态光照场景可以直接观察巡视器周围阴影区域变化。巡视第一人称仿真结果能直观感受到前进中的位置与姿态调整过程,有利于评估长距离巡视探测任务安全性。

基于巡视仿真过程中的俯仰角、横滚角、航向角变化,发现假设的巡视过程具有可靠安全性,特别是巡视器俯仰角变化平均值为0.407°,俯仰角变化最大值为5.493°;横滚角变化平均值为0.290°,横滚角变化最大值为3.930°,代表具有低倾覆风险;在坡度和光照条件方面,巡视沿途的坡度平均值为7.341°,光照平均值超过0.49,具有充足的地形安全和能源支撑。

综上,本文提出的巡视仿真方法有利于在探测任务实施前检验全局路径的安全性,为未来月球探测任务的可行程度提供先验信息。未来,需要在虚拟月表场景中进一步加入石块等厘米级障碍,并探索基于VTK的高分辨率纹理信息可视化方法,帮助优化巡视器移动策略和障碍规避方案,为月表安全巡视提供技术保障。